那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慢慢地,肃穆地向前移动。我站在队伍里,胸前别一朵小白花,小白花正中嵌着我的照片。别人和我一样,也都佩带着嵌有自己照片的小白花。
周国平《告别遗体的队伍》
钟表奏着单调的哀乐。
这是永恒的仪式,我们排着队走向自己的遗体,同它作最后的告别。
我听见有人哭泣着祈祷:”慢些,再慢些。”
可等待的滋味是最难受的,哪怕是等待死亡,连最怕死的人也失去耐心了。女人开始结毛衣,拉家常。男人们互相递烟,吹牛,评论队伍里的漂亮女人。那个小伙子伸手触一下前排的姑娘的肩膀,姑娘回头露齿一笑。一位画家打开画夹。一位音乐家拉起提琴。现在这支队伍沉浸在一片生机勃勃的喧闹声里了。
可怜的人呵,你们在走向死亡!
我笑笑:我没有忘记。这又怎么样呢?生命害怕单调甚于害怕死亡,仅此就足以保证它不可战胜了。它为了逃避单调必须丰富自己,不在乎结局是否徒劳。
以上引用周国平的短文。我希望我的世界不会空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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